媒体中心

News
熊亿:致那些调皮的小男孩
作者:外交学院 熊亿 发布日期:2019-12-30

1578460922840832.jpg

如果你问我支教过程中最怕遇见什么?

我会告诉你,我最怕那些很顽皮很活泼的小男孩。他们像披着天使外衣的小恶魔,一个个充满了精力,活泼好动;一个个“桀骜不驯”,自由洒脱;一个个极少时安静乖巧,大多数时候捣蛋且“不服管教”。

但如果你问我支教过程中最喜欢什么?

我同样会告诉你,我最爱这些调皮捣蛋一刻不停歇,但却懂得体谅和安慰人的小男孩。我最爱他们在课堂上的积极和踊跃,我最爱他们在离别时流下的眼泪。

在暑期夏令营开营前,我幻想过自己和他们“两军对垒”的场景。内心时有恐惧,偶尔充满斗志,偶尔怀有期待。我有些期待自己和他们对峙的样子,孩子气的希望自己能“战胜”他们。但当我真正面对他们,我突然就偃旗息鼓,毫无半点斗志要去和他们争个输赢、分个高下。

我记得一个叫张家赫的小男孩。他比同龄人更高壮,在体育上很是出色。皮肤是常年在太阳底下晒的黑黑的颜色,他在课堂上很活跃,能够轻易吸引老师注意力。通过课堂上与他的互动,我看见他比同龄人更广泛的知识面,并被他的主动和勇气吸引。他可能正是老师和家长眼中很“皮”的男孩,时时捉弄同学,偶尔在课堂上跟老师争执,但在和他的接触中,我发现他的所谓调皮捣蛋只是一种表达自己的方式,他同样渴望被发现、被鼓励、被重视。于是我在课堂上总是有意无意让他回答问题,有些他能答上来,这时我总能看到他脸上的孩子气——是那种带着骄傲和快乐的笑容;有时他并不能答出我提的问题,但令我感到惊讶和欣慰的是,他可以自信地说出自己不会。事实上,我们从来都被“我不可以”的恐惧支配,越到成年,越无法认清自己在某些方面无能的事实,但那一刻,当他自信的说出“我不”,我的世界突然翻覆,像一颗惊雷,投掷在我以为的成年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我在教给他们知识,他们同样也在教给我道理。

还有一个父母都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其实我不太想这么称呼他们),他叫潘佳豪。故事的最初,他在一众孩子中并不那么起眼。我开始注意到他是在一次绘本阅读活动中,他不像其他小孩那样躁动,而是很能听进去老师的指示,能在应该保持安静的时候对老师给予尊重。那时我觉得他真的很让人暖心,后来我了解到他的父母均外出务工,并不在身边。我突然能够理解他的有时调皮活泼、有时沉默,我那时觉得他在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懂事,当然也时有属于小孩的顽皮天性,但更多的暖心时刻让我不自觉的想去了解他,喜欢他。

乡村暑期夏令营到底是那些孩子受益更多,还是我们作为志愿者受益更多?我们能为他们带去的东西简直太有限了,更多时候我们就像萤火,路过他们的芳草地,短短的停留,然后各自奔向更远的远方。分离时那些孩子眼中的泪水,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当我回到家中,偶然间想起和他们相处的某个时刻,我发现自己早已忘了那些细节,只是有几个琐碎的片段浮光掠影般经过眼前,继而感慨:人生何处不相逢,人生何处不离别。

当我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我知道我并不能跨越时空的长度再与他们相见。而我在这样短暂的相逢和匆忙的离别中也终于懂得,那些调皮的精灵以一种孩子气的方式教会我人生的真谛,而我在某个看见萤火的夜晚,也突然那么想与他们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