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4月24日，由桂馨基金会制作的《村校的远见》系列纪录片第二部《青山小学》通过网络直播方式首映。期间，主持人冀志伟先生与该系列纪录片导演陈奕腾先生、青山小学校长杜明伟先生、青山小学教师白会娟女士分别回顾和讲述了纪录片拍摄和青山小学阅读工作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桂馨公益项目专家、南京市玄武区小学语文教研员黄雅芸女士曾到访河南嵩县及青山小学，为当地老师带去阅读主题培训课程，本期节目中她受邀做了主题分享和点评。她说，书屋虽小，因为有了阅读却可以成就书山学海；青山虽然是一所普通的乡村小学，但是有了阅读，却可以引来山回谷应……现将黄雅芸女士分享内容在此刊发，欢迎大家和我们一起阅读、思考。

黄雅芸女士

桂馨公益项目专家

南京市玄武区小学语文教研员

老师们好！很高兴有机会和大家一起走进青山小学，走进乡村阅读。我给这次发言取了一个名字叫“走进青山吾心安”，这是我内心非常真实的感受，也特别感谢陈奕腾导演，将这部纪录片拍得非常的质朴、真诚，一下子就让我回想起了两年前的暑假，我去到青山小学，走进桂馨书屋时感受到的那一份美好、感动和安心。

“什么是教育”？钱理群教授说：“教育就是爱读书的校长和爱读书的老师，带领着学生一起读书，就这么简单。”道理是很简单的，但是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要做起来一点儿也不简单。我也做了十多年的儿童阅读，发现不论是乡村还是城市，要想真正地让阅读在校园里扎下根，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为什么呢？我想可能因为阅读是一个长期的工程，又是所谓的底子工程，它没有办法在这个追求效率的年代里立竿见影，它的特质又是非常安静的，不吵闹的。它是不容易换来闪亮的奖牌，一块一块的挂在校长室里。另一方面，阅读这件事情在我们的语文学科里，其实也是长期被边缘化的。我们说课外阅读，“课外”两个字就表示它并不在国家课程体系之内嘛，所以有很多的语文老师觉得这件事可做可不做。统编教材实施以来，开始大力的提倡读书，教材里也有了“快乐读书吧”等等，这是非常好的一个趋势，但我想说的是，青山小学做儿童阅读这件事，不是上级规定的，也不是教材规定的，而是从无到有，自主自发的一点一点做到今天，非常了不起。前几天，这次分享的主持人冀志伟给我布置任务，让我提取几个关键词，我当时就想到了三个词，“信念”、“坚持”和“培育”。

▲青山小学校长杜明伟

下面我想倒过来说，先说“培育”。从短片中大家看到了杜明伟校长、白会娟老师，他们就像种庄稼一样的在做阅读，他们慢慢的培育着，墙壁、走廊、书屋，到处洋溢着书香。他们在培育着有品质的阅读者，培育有能力的图书馆学生管理员，培育绘本的阅读课堂。在这，我想说白老师的绘本阅读课上的非常精彩，非常棒！在这些培育当中，我特别想谈一谈他们对自己的培育。统编教材主编温儒敏教授说，我们的语文老师应该是一个什么身份呢？应该是“读书种子”。可是真正爱读书的“种子老师”有多少呢？老师是成年人，要把成年人的阅读习惯培育起来，其实难度是很大的。我们从纪录片中看到，青山小学的老师们一个个的都领着学生在读绘本，他们每一位都在给孩子上每周一节的阅读课，老师们围坐在一起讨论阅读，虽然有的方言我听得不太懂，但是我感觉氛围特别好。可以说，好书、时间、空间、环境、氛围，他们都保障得非常到位。从这里我真心的感觉到，其实很多城里学校的教师在阅读这块工作做的还不如青山小学，还是比较有差距的。他们做教师自我培育，意义在哪呢？我觉得最大的一个意义，白老师在短片中说的特别清楚，就是阅读能帮助我们自己获得内心的幸福，消除职业倦怠。

我又想到了去年，也是在洛阳嵩县，王超人校长跟我说，他是一个数学老师，自己原来并不喜欢读书，也热衷于玩过游戏，后来他是受到别的学校阅读活动的带动，感觉读书非常好，于是他就自己开始读，还带着妻子、女儿读，读的多了，他发现家里人的性格变好了，家里的气氛也融洽了很多，于是他就推广到更多的老师和学生。这给我感触特别深，同时他讲话时的语气，也给我留下很深的影响，他讲述这些的时候语气特别的平淡，一点儿都不煽情。他的这种语气，让我再一次确认了阅读这件事是一件毫无疑问笃笃定定的好事，它对我们自己涵养性情、提升修养、家庭幸福等等都带来了诸多的好处，这是我从自己内心获取幸福感角度来说的。下面想换一个角度，PISA的创始人Andreas说：“教育体系的质量永远无法超越教师的质量。”教师质量其实就是我们教育质量的天花板，中国当下的教育与竞争环境下，任何的地方政府、学校包括家长、社会舆论等等，都格外重视教育教学质量。而正是有远见的校长才能够看得到，提高教育质量不是抓分数就能抓上来的。力气要放在提升教师质量上，教师质量的提升能离得开教师阅读吗？从这个意义上讲，对教师的培育非常重要。

▲青山小学教师、图书管理员白会娟

接下来我说说“坚持”。杜校长说自己是“犟龟”，白老师则提到了《安的种子》这本书，这些都体现出他们在阅读中获得了坚持的力量。他们的这种坚持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里面有着安静、温柔、笃定的力量。这种坚持，它不是声嘶力竭的，也不是冒着火气的，而是淡定从容的，安详平和的。这就让我想到了《大熊有个故事要说》里那头温和的大熊。还有《小步走路》这本书，它是我的一本启蒙书。故事很简单，一只小鸭子，它和哥哥们在森林里走，森林很大，它走不动路了就坐在地上。于是哥哥教它一个办法，抬起左脚念“一”，换起右脚念“小步”。就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然后它就这样一直走出了大森林，找到了妈妈。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内心的那种震撼。因为我是一个母亲，这本薄薄的图画书就是我的育儿启蒙书，同时它也启发我对很多事情从此怀有一种新的心态。梅子涵老师这样解读：“我们没有想到鸭子大哥会教了弟弟这样一种从容。”当时我看到了，就把它抄了下来，时时去温习它。其实，我觉得青山小学的坚持就像梅老师形容的这种，一小步一小步，不慌不忙，兴致勃勃走很久。

杜校长在短片中说，老师愿意做，慢慢的做就是最好的状态。我觉得杜校长也是最好的状态。他还说，有问题我们就慢慢的想办法去解决。我觉得他特别从容，我想到了《想象有一天》这本绘本中的句子：“森林的平静，群山的力量，筑成你的圣殿，心之所安的地方。”这是阅读带来的力量，杜校长给我的启发很深远，不仅仅是在做阅读这件事。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的坚持里，是不是也应该有森林一般的平静，群山一样的力量呢？

▲热爱阅读的青山小学孩子们

培育也好，坚持也好，它的背后是什么呢？就是第一个关键词“信念”。关于“信念”，杜校长说到现在农村人口流失特别严重，他觉得留在乡村的孩子们只有通过读书才能实现自我成长。他还说，这一代的家长可能不爱看书，但他相信青山走出去的孩子能影响到他们的下一代。

这让我想到了《种树的男人》这本书，作者是这样赞美种树的男人的：“只靠身体力行和蕴藏的品德，便能将荒地变成沃土。”这就是一种信念。我还想到了在第三季《中国诗词大会》中夺冠的“外卖小哥”雷海为。他回忆说，小时候他的爸爸是把诗贴在家里的厨房墙上，然后一首一首的教他朗读。爸爸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子将山川、湖海藏在心中。听他讲述的时候我就在想象，一天又一天的，一首一首的古诗，就像一棵一棵蔬菜，一碗一碗的米汤那样在一个小孩子唇齿间荡漾，就这样慢慢的、渐渐的，气象万千的广阔世界就融入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孩的心灵。后来，他成年了，他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又是不同的，因为他递送外卖的工作间隙都会背背诗。读诗、背诗，是他生活中最重要也最日常的一部分，诗词大赛夺冠这件事对他来说或许只是过眼云烟。但是我们应当有这样的相信，以诗词构筑起的充实的精神世界，对他却是永恒的。

▲青山小学校园环境

从这里我想回到青山小学，最后用一句话来总括我的感受：书屋虽小，因为有了阅读却可以成就书山学海；青山虽然是一所普通的乡村小学，但是有了阅读，却可以引来山回谷应。是他们，把山川湖海带给今天的小孩，衷心的向青山小学致敬！